第68节

    护士拿了张单子给她:“单子拿到一楼的窗口缴费,吊瓶里药水快没了到外头喊我来换就行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接过缴费单子:“好。”

    护士刚走路无坷就准备拿上单子去缴费,被沈屹西拦住了:“腿是真的不想要了?”

    他拿过她手里的单子:“我去帮你交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要伸手抢回来:“我自己去就行。”

    沈屹西朝她膝盖扬了扬下巴:“看看你腿肿成什么样了?”

    可能因为刚才情绪一直紧绷着,跑来跑去的路无坷也没觉得疼。

    现在沈屹西这么一说,她发觉右腿膝盖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沈屹西有点想笑:“你朋友平时不是教你挺多?怎么就没教你男朋友是拿来使唤的?”

    他说完也不管她答不答应,往门口走。

    路无坷叫住他:“沈屹西。”

    沈屹西回身看她。

    路无坷从自己包里翻了张银行卡出来,走过去拿给他:“用我这里的钱。”

    沈屹西顺着她的手看向了她手里捏着的那张银行卡,而后抬眼看她。

    “路无坷,跟我是不是见外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,”路无坷说,“我只是——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就被沈屹西打断:“只是不想花我的钱?”

    路无坷真没有这个意思,她抿了抿唇:“没有,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你的义务。”

    看着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儿,沈屹西却笑了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,还不习惯是吧,”他没忍住揉了一下她的头发,“这次先放过你,适应适应,以后可不会这么让着你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任他揉了下,几秒后还是把卡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沈屹西盯着她看了几秒,还是把卡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但用不用就是他的事儿了。

    沈屹西很快就从病房出去了,路无坷回去床边坐着。

    外头天色已经黑了,哗哗下起了大雨,而奶奶还是睡着的。

    路无坷就那样坐着看奶奶,牵上了奶奶的手。

    沈屹西去得不久,很快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把缴费单和银行卡还给了路无坷。

    路无坷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沈屹西踢了踢她椅子:“起来,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抬头看他:“去哪儿?”

    沈屹西说: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得在这里照看奶奶。”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,”沈屹西说,“早给你找好人了。”

    他下巴往外面示意了一下:“外面等着呢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眼,压根看不到什么。

    他垂眸瞧她:“放心,不会把你拐跑,饭总得吃吧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看着他,那双眼睛真跟他要拐卖她似的: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她当然知道怎么样最能勾着他。

    沈屹西瞥了眼床上的路奶奶,笑:“路无坷,胆儿挺肥啊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沈屹西笑了,抓着她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,顺手帮她把放桌上的手机抄上了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没拒绝,还得回家收拾点衣物和东西过来。

    临出病房前她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奶奶。

    沈屹西注意到了,逗她:“人要是没把奶奶照顾好,我扣他工资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说:“沈屹西,真的还有人愿意待你手底下工作吗?”

    沈屹西笑哼了声:“一堆。”

    出门路无坷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那个人,身量跟沈屹西一般高,光头,看着年纪已经三十几岁,面相有点不苟言笑。

    沈屹西给她介绍了一下:“郭旭。”

    郭旭朝她点了下头:“你好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也点头。

    沈屹西告诉她:“别被他吓着,人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郭旭很快进去了,沈屹西牵上她下楼,进电梯后他按了楼层。

    等电梯在四楼停下来,沈屹西把她带出去的时候路无坷才反应过来:“沈屹西,不是去吃饭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,”沈屹西语气不容拒绝,“但在这之前先给我把你的腿看了。”

    第45章

    路无坷中午吃饭那会儿沈屹西问了她一嘴下午去做什么, 她就跟沈屹西说了学姐让她下午去舞蹈教室开会的事, 沈屹西也就过去了。

    他早在舞蹈教室外面看到她腿受伤那会儿就想去给她买药了,只不过药没买成,倒让从舞蹈教室追出来的严盈盈堵在了楼梯间里。

    沈屹西这人不喜欢前任揪扯不清, 懂事点儿的就应该聪明一点儿好聚好散。

    他跟严盈盈也没怎么聊,路无坷后脚也从舞蹈教室出来了。

    紧接着就是医院那通电话,忙碌了一阵到现在她腿都还没处理。

    结果路无坷去都不肯去诊室。

    俩人一个不肯去, 一个不让人走, 在走廊僵持不下。

    “你这腿是打算让它残了?”

    路无坷偏头没看他,置气:“它本来就残了。”

    沈屹西气笑了:“路无坷,那你说说, 这腿残了你为什么还要碰跳舞那玩意儿?”

    路无坷倏忽转回头看他。

    她那点儿心思就瞒不过两个人, 一个奶奶, 一个就是沈屹西。

    跳舞一直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。

    可能这么说有点可笑,但路无坷对跳舞这事儿确实就是抗拒却又忍不住被吸引。

    跳舞是钟映淑往路无坷身上强加的一把枷锁,路无坷打小就被套牢在这所谓的梦想下,要把舞跳好, 去比赛不能空手而归, 这些都是钟映淑对她的要求。

    活着活着,路无坷也成了当局者迷。

    或者说, 她活成了另一个钟映淑。

    她想跳舞, 想把舞跳好。

    可她知道自己再也跳不好, 甚至可能是再也不能跳舞。

    她打心底里抗拒跳舞这事儿让她想起钟映淑, 却也无法因为痛苦就不去跳舞。

    矛盾在她的血肉里共存。

    而她对不能再跳舞的不甘心被沈屹西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再拖, ”沈屹西愠怒,“再拖看你这腿会不会真残了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也不是个低头的主儿,转身就走:“残了就残了。”

    沈屹西胳膊箍住她肩膀把她拐回来:“路无坷,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扛起来扔诊室里去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去掰他手:“你不敢。”

    走廊上灯坏了一盏,他们正好就站这片位置,有人循声往这边看。

    沈屹西把她往墙上一压,男女力气悬殊,路无坷反抗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,冷哼了声:“你怎么知道我不敢?”

    近在咫尺的鼻息,路无坷也紧紧盯着他眼睛。

    她也把沈屹西看得一清二楚,也仗着他宠她为所欲为。

    “因为你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沈屹西被她一语中的,淡淡地回视她。

    也就她一个人敢爬他头上撒野了。

    路无坷就要去推开他,沈屹西一用力把她又压回了墙上:“给腿做个检查是会要了你的命?”

    路无坷说:“会。”

    沈屹西眸子对上她那双不肯认输的眼睛。

    他脸上俨然没了一贯的懒散,这次的话毫不留情面:“你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过去?才连检查都不敢。”

    路无坷猝不及防被针一刺,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后就是猛地将他推开。

    楼梯间就在旁边,她连电梯都没等,直接拉门离开。

    沈屹西没立即追上去。